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略施小计就泾北

过了泾河,就到了一个叫泾北的小镇,镇子不大,但是人口比较多。

刘协等人的到来,给这个镇子增加的紧张气氛,镇子上的游缴纠结了一批人,拦着刘协等人不准进镇子。

不过刘协也不稀罕进镇子,于是在镇外搭建营帐,住了下来。

昨晚奔走了一天,凌晨又大战一场,然后又绞杀马氏家族,的确有些累了,于是刘协等人在镇外住下,说是搭建营帐,其实就只有一个营帐,那就是刘协的营帐,其他的羽林郎都围着营帐休息。

下午的日头很毒,钢甲有传热快,所以羽林郎的日子也不好过。

好在镇子里面的蔷夫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亲自出来,请刘协等人进入镇子,条件是刘协等人必须协助他们抵抗羌族。

泾北镇,也算一个小小的城池,汉代流行建城池,大的城池功能齐全,里面不但有房舍集市工厂,甚至还有农田,相当于一个小小的国家。

小的城池叫做坞堡,一般以一个家族为主,进行建设。泾北说是乡镇,不如说是坞堡,只不过是泾北的几个大家族共同建设的坞堡。

让刘协意外的是,泾北最大的家族居然姓刘,相传是汉高祖刘邦的远亲,因为跟着汉高祖刘邦起事,因此获得了赏赐。但是家族开始的时候是一个目不识丁的武官,所以整个家族没有发达起来。但是这个武官在战场上总结出了一套战法一直传承给子孙,以至于在几百年的动荡中,虽然家族的荣耀已经淡化,但是保护家族的实力依然存在,于是在泾北这个离京城不远的地方,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家族。

第二大姓氏姓樊,据说祖上是杀猪的,同刘家的祖上是一个营的兄弟,因此两家互相照顾,倒在泾北相安无事。

其他的小家族,也就依附在这两个大家族的周围,于是泾北就成为池阳县中最大的乡。武将传家,自然是武力方面的东西,泾北刘家和樊家出面,于是泾阳镇的坞堡建设在很早以前就开始了,镇东头是刘家坞堡,镇西头是樊家坞堡,以刘家坞堡和樊家坞堡为基础,建起了坞堡群。

前几年凉州大乱,泾北的老百姓也就在刘家和樊家的带动下,在坞堡群外面修建了一道城墙,于是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城池。

城池中,除了刘家坞堡和樊家坞堡两个建筑外,泾北城中那些小的家族干脆放弃了修坞堡,大部分在宅院的基础上,修建了一些防卫的设施,比如望台,箭塔等。

刘协等人进了泾北,被安置在东门旁边的一个院子里面,院子不大安置刘协等一百余人和一百余匹战马,显得有些拥挤。

不过刘协也没有挑剔,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泾北城外不见得安全。这些天刘协也看到了,没有势力的家族几乎处于被欺负的状态,至于那些自耕农佃户,刘协一行在路上就没有碰到过,有的只是空空的房屋以及房屋里面饿死的尸体。

泾北城外也一样,旱灾和兵灾,使那些没有安全感的人全部迁徙,剩下的都集中在泾北城中,以至于现在的泾北城人满为患。在这种情况下,乡里的蔷夫和游缴能够腾出一个院子给刘协等人,已经是很努力了。

蔷夫姓刘,游缴姓樊,二人带着家丁,亲自给刘协送来了一天的水。大旱天气,水是定量供应的,虽然不多,但是做饭喂马过后还有些剩余。

但是刘协没有浪费,剩余的水全部装进了水袋,这该死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所以先节约些水是好事。

吃饭睡觉,养足精神,这是战士们的必修课,虽然天气很热,虽然战士们昨晚大战后身上的血液还没洗掉,但是一点不影响他们睡觉。

只有一人例外,那就是慕容贤,三四天没洗澡,慕容贤身上发出一股股馊味。慕容贤不时的牵动衣服,直皱眉头。不过看到刘协没有说话,慕容贤也只是忍着。刘协有时在想,慕容贤一个游侠,怎么这么爱干净呢?

其实刘协身上也不舒服,几天不洗澡、不洗脸、不刷牙、不换衣服,对于爱干净讲卫生的刘协来说,自然是一个煎熬,不过上一世野外生存训练,十天半月,没有一切生活来源,刘协也能坚持,这点辛苦远远不能达到那种考验。

没有理会慕容贤,刘协坐在床榻上修炼,就算是在这种环境,刘协从来没有放弃修炼,只有自己有了本事才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

天色渐晚,一骑战马奔袭而来,在泾阳东门外大喊:“池阳县尊令,泾北各族,即刻牵至池阳,共同御敌。”

泾北城内,刘家最先听到喊声,从坞堡里面出来,当然城门处值守的家兵也快速奔跑,去刘家和樊家报信。

很快,在东门内就集聚了一群人,蔷夫、游缴,包括三老和各亭亭长里长,都集聚在东门。大家商量不出结果,若是不让这个人进来,就是对上官不敬,可定位藐视上官之罪,说不好就得掉脑袋。

如果放这人进来,这人带着县令的命令,如果不遵守,则是违令不遵。况且命令明显的说了,要泾北的百姓迁往池阳,共同御敌。这个命令明显的不能遵从,迁往池阳,势必放弃泾北,这都不说。光是在路上的安全怎么保障,一旦遇到羌兵,粮食牛羊被抢不说,人的命都难保。

城外传令的人一点都不急,站在城外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县令的命令。如果城内的刘家和樊家不遵守县令的命令,就算兵灾过后,现任县令战死,恐怕两家都会被新的县令弄死,谁会允许属下是一个不听话的。

商量一阵,没有结果,蔷夫和游缴决定打开城门,让对方进来。

刘协站在窗前,刚好看到街上,这是大家专门给刘协留的一间屋子,方便刘协观察敌情做出判断。

刘协在城门打开一条缝的同时,就看到这条缝外面那个骑着战马的人,脸上不经意的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不好,刘协心中一个咯噔,连忙让慕容贤去把蔷夫唤来。

“将军有何话说?”蔷夫拱手施礼,这也是对刘协的一种尊敬,毕竟现在刘协是没有暴露身份的,蔷夫只认为刘协是这只军队的统领。虽然刘协这支军队有些眼熟,但是又不是羽林军的装束,因为刘协等人现在都穿的是钢铠,只有在皇宫里面出入的人才知道。蔷夫就算过去见过羽林军,但是也不知道羽林郎换成了这种装束。

“哦,来了,过来看看。”刘协请蔷夫到窗前,指着那个传令的人说道:“此人,蔷夫认识?”

“不曾识得。”

“嗯,与县寺官员有何不同?”刘协提示道。

“此人身材高大,动作敏捷,不像是文官。”

“马呢?”

“马,什么马?”

“大汉官员的马是有马镫和马鞍的,长久下去,马匹的背上是不是有老茧?”刘协提示道。既然是武官传世,这刘氏家族自然对战马的情况比较了解。

蔷夫看了一眼来人牵着的战马,虽然上面还是有马鞍,但是明显感觉这马不喜欢这马鞍,不断的扭动这身体,想把马鞍弄下来。还有就是马背上没有马鞍形的老茧。

“将军是说······”

“对,此乃羌人。”

“那······”蔷夫转头就要出去,这羌族送到了嘴边,不吃白不吃。

“站住。”刘协低声喝道。

“干嘛。”蔷夫一手伸向腰间的百炼钢剑,转身看着刘协,只要刘协一动,就会受到蔷夫的攻击,看来武官传世的家族还是与普通家族不同,难怪刘樊二家,能够在泾北立足。

不过刘协看都没看蔷夫一眼,而是看着窗外,淡淡的说:“杀此一人,引来羌族大军,泾北鸡犬不留,可值得?”

蔷夫一听,顿时失去了刚才的气势,赶忙抱拳:“还望将军救我泾北。”

“这是自然。你下去,一方面准备搬家,但是分为两批,第一批是青壮,押送粮草,第二批是妇孺,随后跟进。羌族既然采用这种办法,势必不想强攻泾北,他们要的是粮食,肯定会在半路截杀。”

“啊,如此岂不葬送大批青壮和粮食?”蔷夫大惊。

刘协很不满意的看了蔷夫一眼,说:“可将镇中大车,装上巨石,上面铺一层粮食,伪装成拉粮食的车。如果半路遇到羌族埋伏,你们将车围成一圈,车上是石头,可抵御羌族战马的冲击,你们以车为掩护,攻击羌族。我将带着军队在你们后面五里,只要你们坚持一炷香功夫,我的骑兵就到了。”

“如此仰仗将军。”蔷夫施礼道。

“去吧,最好能好好招待这个传令人,让其喝个半醉。”刘协说。

“本官替泾北全体百姓谢过将军。”蔷夫感激的看着刘协说道。

“送蔷夫出去。”刘协对慕容贤说了一句,转身向窗外看去。

其实整个过程非常简单,泾北的百姓押运粮草被羌族袭击,一队不知道哪儿来的正规军冲出来,杀散这些羌兵,百姓逃散,粮食被带走,羌族也不会再去攻打泾北,因为泾北已经没粮食了,打下来也没用。

天色渐渐的暗下来,泾北个大家族非常配合,很快装满粮食的大车就在东门口集合,那个传令的羌人,醉醺醺的看了看一二百青壮手持武器,护送粮食,心中一阵兴奋。

如果这些青壮被捕后,就是自己的部属了,如果听话就可以编入正卒,如果不听话就杀掉。

做官真好,就是来传一个令,这里的百姓就当皇帝一样供着,吃好的喝好的,还有美女······

“上使,可以走了吗?”游缴问道,不是游缴赶着去送死,是因为后面有一支骑兵跟着,如果不是晚上,很容易被发现。

“走。”传令的羌人翻身上马,那骑术赢得大家一阵称赞。

“走。”游缴一挥手,咕噜噜的车轮声在泾阳响起,从东门出发,向池阳方向而去。

“将军,车队走了。”蔷夫急匆匆的赶过来,生怕刘协误了时辰。

“知道了,咱们也走。”刘协穿戴完毕,走出房门,慕容贤已经把战马牵过来,跨上战马,与蔷夫告别,羽林郎从东门出发,远远的跟在车队后面。

黑夜中,刘协无需派出斥候,就能跟上车队,因为车队上点着火把,老远都能看见。

从泾北到池阳的官道上,两队火把像两条蛇,在蜿蜒的向前。其实官道并不宽,但是为了以最快的速度形成车阵,泾北游缴把车队编成两队,发现敌情,只要把车收拢拉开,就可以形成一个圆形的阵式,青壮们就可以躲在车阵里面,避开敌军战马的冲击和反击敌军。

就在泾北游缴心中打鼓的时候,两支队伍朕悄悄的向车队靠近,一支是刘协的羽林郎,另一支当然是羌族部队。

时间在飞速的流走,月亮也像为攻击制造时机悄悄的消失在天空,大地顿时暗下来。

“杀。”喊杀声和马蹄声在寂静的也里响起,在车队前面不远处,突然出现一队火把,火把在黑夜中快速移动,速度和马蹄踏地的声音提醒这泾北游缴,这是骑兵。

羌族传令兵心中大喜,刚要大笑,却发现后面寒光闪起,然后后背一凉,好像背部被打开了,连呼吸都无法进行。

疼,好疼,羌族传令兵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时光,但是这是怎么回事?刚刚还把自己当皇帝一样对待的人,居然瞬间就向自己下黑手。

黑暗,全是黑暗,羌族传令兵之听到泾北游缴大喊:“把车向两边分开,围成一个圆圈。”车轮咕噜噜的声音在耳边向过,羌族传令兵什么都不知道了。

泾北游缴刚刚指挥着青壮把车围成圆圈,就听到咻得一声箭响,一支箭矢插在左臂上,幸好没射中胸膛,否则,老命就交代了。

“快,快,躲到大车下面。”游缴没有去计较手臂上的箭,提着环首刀,快速的躲到一辆大车旁边。

刚刚躲到大车旁,就听到哆哆两声,两支箭矢射在粮包上,粮食从箭矢撕开的口子中流出来。

有两个跑得慢的青壮,瞬间就被射中五六支箭,倒在中间的空地上,看样子是活不成了。

“快,快,把火把扔掉。”游缴大喊,因为这两个被射死的青壮,手中都拿着火把。

一支支火把被扔出去,车阵里面顿时黑下来,箭矢也就少了下来。不过马蹄的声音好像更响了,不对,不光前面,后面也响起了马蹄声,大地在马蹄之下抖动,车上的粮食更加流得快。

“杀。”也许前面的骑兵发现了后面的骑兵,于是放弃了车阵里面的泾北青壮,向后面的骑兵冲去。

兵器交碰的声音,不对,这是铁器被砍断拉出来的刺啦声,谁的武器被砍断了。

刺啦声不断,不对,一方的兵器完全压制了另一方的兵器,这是哪一支军队的兵器这么强?难道是借宿的那一百多人,很有可能,那一百多人的兵器和铠甲一看就同大家不一样。

战斗在车队后面持续进行着,黑暗中,只看见黑影来回穿梭,不同的是,一支军队在每一次碰撞后就减少了不少,而另一只军队的人数和阵型几乎没有发生改变。

终于,争斗结束了,其中一方以极大的伤亡为代价,换了数十人逃脱。

留下的那支骑兵跑过来,从地上捡起还在燃烧的火把,用火把照着,在打扫战场。

这是一场骑兵与骑兵的硬战,刘协这次出来的目的,就是要看看羌族的战斗力,现在终于知道了,与刘协的羽林郎相比,这些羌族的战斗力的确不怎么好。

从骑术来看,羽林郎的骑术略次与胡羌族人。但是胡羌的武器、铠甲都不及羽林郎。胡羌族人大部分都没有铠甲,有的身穿皮甲,穿铁甲的人几乎没有,所以只要羽林郎的武器挨着了胡羌人的身体,就一定能给他们造成伤害。

还有就是武器,胡羌族人的武器硬度不及羽林郎,往往在双方用力砍劈,武器相交的时候,胡羌族人的武器就被羽林郎砍断了,失去了武器,胡羌族人也就没有抵抗的力量。

要不是刘协需要胡羌族人报信,刘协一定会留下那些逃跑的胡羌族人。虽然羽林郎的骑术不及胡羌族人,但是羽林郎有一种远程攻击武器——三眼弹簧弩,可以在五百步距离杀死敌军。

五百步,说起来不远,可是在战场上这就是成千上万的尸体才能拉平的距离。汉朝的长度单位,三百步为一里,五百步就是一里半还要多一些,相当于后世的八百米,骑兵都得用好长时间才能冲到,如果是步兵的话,这是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羽林郎按照刘协的安排,取出马匹上带的樊稠和郭汜的箭矢,对着还没死去的胡羌族人就是一箭,而且故意把箭矢留在尸体上。

羽林郎又去把战死的泾北青壮搬过来,拔掉他们身上的箭,然后用樊稠和郭汜军中的铠甲给他们穿上,然后在受伤的地方,用箭矢穿一个洞。

最后在路旁挖一个坑,把这些青壮埋进去。至于泾北的青壮,刘协告诉他们,最好立刻搬迁,起洛阳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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