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表白

《他的2亿遗产[娱乐圈]》全本免费阅读

年荼开车一路从南向北返回木屋,小皮卡两道惨白的灯光扫到熟悉的轮廓,她心里突地抖了一下。

熄火下车,看着雪地里坐着轮椅的男人,脑子都快不转了——

他怎么在这儿?

这是又摔断腿了?

还是过去一年都是梦境,又轮回到去年圣诞节?

直到两声细小的汪汪叫,才唤醒年荼神智——雪地上,一只身穿鹅黄色羽绒服,四爪踩白鞋的小肉球,像是被启动什么开关一样疯狂地要扑上来,衣服和鞋上的反光贴被它跳出眼花缭乱的效果。

要不是帽兜里漏出的奶黄色长毛耳朵,都认不出这是小狗心心。

不是梦,年荼连忙跑上前,弯腰抱起心心,向前方望去。

狗绳尽头,李疏正坐在轮椅上沉默地看着车来的方向,灯光照着他的脸,分外苍白。

“你……”

年荼上下扫了他一眼,连忙走上前,撩起他的裤腿,右腿好好的,左腿裹着纱布,整个小腿青肿不堪。

“取钉子而已。”头顶上方落下一道低沉的声音。

年荼这才想起来,对,一年时间,是该取髓内钉了,可这个手术国内哪个骨科医院不能做,非要大冬天来这里做……她起身,抬起手指狠狠顶了他额头一下。

吓死我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

“两天前。”

两天前,那就证明手术起码是昨天做的,她又去看他的腿,“这回要修养多久?”

“大约两周吧,估计得年后了。”

朔风狂啸,吹散了李疏本就浅淡的声音。

年荼正手忙脚乱躲着心心四处乱舔的舌头,几乎没听清他说什么,刚一低头,就见他驱使轮椅,走近些许,一把将心心扥下来,快速放到地上。

“欸——”年荼不由瞠目。

忽的,一双手臂,环上她腰间。

李疏坐在轮椅上,罕见地比年荼矮一截,所以只能搂住她腰腹。

“你……你怎么跟心心计较。”年荼不自在地挣了挣,拥抱倏地收紧,罪魁祸首却深深埋着头,不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情绪不高,是因为没拿影帝的原因?

他一直盼望着拿最佳男主,二摘金枫叶,摆脱被嘲讽谩骂的帽子——可事与愿违,落得一场空,网上那些嘲讽谩骂也变得愈加疯狂。

于是她便不再挣动,抬起手——略过他的头顶,落到他肩上,拍了拍。

外套触手冰凉,想来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

“等很久了吗?”

“没有,只是遛狗。”他声音含糊,瓮声瓮气。

“国内那么多厉害的骨科医院,为什么非要跑来这里取钉子。”年荼话题转得极快,语气埋怨。

李疏这才从她腰间抬头,眸光点点,似是灯影。“取钉子是顺便,我主要是来给姐姐送奖杯的。”

年荼心里又软了一下,最终手掌还是抬起来,呼噜呼噜他戴着帽子的脑袋顶。

“进屋吧,外头太冷了。”

一开门,就看见客厅摊着李疏的行李和心心的狗饭盆狗水盆,还有茶几上琳琅满目的一堆。

她已经快收拾一空预备退房走人的房子,又变回去年此时的模样。着房东新换的田园风长沙发,年荼忽然问:“你昨天怎么睡的?”

“昨天住酒店,我们今天才过来。”

上午李疏带着心心过来,一开门,就看见这幢木屋关于自己的所有痕迹都被清空的一干二净,包括他睡过的沙发。说实话,那一刻他的心,就和这鬼天气是的,暴风雪肆虐,到处结冰碴子。

年荼讷讷点头,又犯起愁:“可这房子我已经退租了,马上就要到期。”

李疏闻言倏地望过来,眸色深沉。

年荼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他摇摇头,觉得自己患得患失得厉害,说出来也是惹她发笑。于是转了转轮椅,从行李箱里翻出一只手提袋。

袋子上印着一行烫金小字:第32界华语电影金枫叶奖。

年荼接过来,里面是“最佳音效制作奖”的奖杯和证书,镌刻着她的名字。

李疏眉眼带笑,说:“恭喜姐姐,斩获殊荣。”

年荼接过奖杯和证书,拿在手上翻看,高兴地说:“谢谢!”

“拿了奖有什么计划?”

“暂时没有,不过最近有一个纪录片要做音效。”

其实从入围公布的时候,年荼的邮箱里就突然多了许多想要寻求合作意向的邮件,获奖那天更是,几乎被塞爆。起初她还回复查看,后来碍于实在太多,便搁置了。

她又想起一事,“如果回国的话,你的腿怎么办?能坐飞机吗?”

李疏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其实第一回就是他撺掇曹斌忽悠她的,头等舱能躺能坐,空间也不小,对膝盖负担并没有那么大,他当然可以坐飞机。但姐姐好像是关心则乱,压根没考虑过这一层。

“不能。”他说。

年荼就很苦恼,这可怎么办?

李疏忽然说:“姐姐,我们在这里过年吧。”

“欸?”年荼呆滞,“可这个房子这两天就到期了。”

“那就找房东续约,或者我把它买下来,咱们每到过年都来这儿住一段时间。”李疏越说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这里冬天是永夜,到处都黑漆漆的,游人也少,没人认识我,而且你也可以肆无忌惮地当尺蠖,度过蛰伏期。”

年荼嗔睨他一眼,不过想想也是,他们本没有家了,在哪里过年都是一样,更何况在观澜,更容易睹物思人。

见年荼同意,李疏和她要了房东的联系方式,转发给律师刘政道。刘政道本就负责替李疏打理私产,海外置业也算他业务范围,因此很快回复一句“收到”。

……

下午,年荼载着李疏和心心开车去了一趟市区,决定留下来那就有许多东西要添置,首当其冲的就是冰箱。

满载而归,年荼整理收纳,李疏吭哧吭哧做复健,心心绕着两个人打转。

髓内钉取出来,再次让李疏的伤腿变得沉重而疼痛,需要重新练习使用膝盖,负重走路。他从轮椅上站起来,拄着双拐在不大的客厅里转圈,脖颈因为疼痛泛起一层青筋。

“心心,过来!”年荼喊了狗子一声,“小心他拐杖戳着你!”

心心听到召唤,甩着耳朵跑到年荼腿边。一旁的李疏却不干了,拄着拐控诉:“我又不瞎,我怎么会戳着它?你也太双标了!”

都不知道关心关心我。

年荼干笑两声,没搭理他。

其实不双标的,年荼自己知道。

上回同样也是在这个时间,这个客厅,李疏满头大汗做复健,然而当时自己只是觉得他很辛苦,也很佩服,那么疼那么累,他丝毫没有头偷工减料,日复一日地坚持。

可现在,年荼却觉得他在客厅里蹒跚的每一步,都像是也拉扯着自己似的,尤其听见他长吁短叹,疼得嘶嘶吸气,心口更是一点一点往下坠。

这感觉太奇怪了,也难受。年荼决定不再折磨自己,抱着心心回到自己屋里,并关上了门。

李疏听见她卧室门“嗑哒”一声阖上,就好像那门堵在自己心上似的,一口气噎在那儿,吸也不是吐也不是。

索性术后第一天,复健也不能太猛,他扔掉拐杖,又坐回轮椅,拿上换洗衣服,去卫生间洗澡,打算洗掉满身郁气。

卧室里的年荼紧听着门外的动静,不一会儿,只听拐杖杵地的声音消失,换上车轱辘滑来滑去,直到滑到卫生间——她腾一下站起来,想自己的浴室的确是很不防滑的,术后第一天,尤其需要注意。

连忙拧开门,跑了出去,和坐在马桶上给伤腿裹防水薄膜的李疏撞了个正着。

“你——你洗澡怎么不关门?”年荼先声夺人,先骂他。

“你别恶人先告状,我还没脱呢。”李疏头也不抬,说。

年荼呐呐两声,想着是不是要帮他搬一把椅子过来,上次他就是需要一把椅子的。

然而就在此刻,李疏冷不丁一弓腰,撸起套头衫,唰的一下,露出精壮的上半身,拍杂志都得放头版的身材亦让这个平凡的浴室熠熠生辉——年荼倏地转过身去,眼角只剩余光下的一抹冷白。

“李疏!”她后知后觉跑回房间,房门又是“嗑哒”一声猛地摔上。

看着她气咻咻跑掉的背影,浴室里的男人张狂地笑了笑,这个澡不用洗,郁气就散了一大半。

年荼回到房里,捞起心心,揉着它的小肉脸,先发泄了两声:“啊啊!李疏,气死我了!”

心心舌头舔着鼻尖,听见关键词,两爪拜了拜,果然没一会儿,主人就从兜里掏出一粒肉干。

……

年荼躺倒在床上,手指无意识划拉着心心的长毛,瞌睡泛上来,眼皮耷拉着。

忽然走廊上传来“咔嚓”一声类似什么东西摔倒,紧接着“欸唷!”一声,是个人类男子的惊呼!

那还能是谁呢,真是我的祖宗啊——年荼腾地一下翻身坐起,拧开房门,却看见那个人类男子坐在轮椅上,正好整以暇地抬头望着自己,啥事没有。

“你是不是有病!”

李疏指了指自己的腿,的确有。

年荼又戳了戳自己脑袋,意思是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李疏笑了笑,上目线睇着她,见她双颊泛红,眼里隐隐有雾气,是真生气了,忙不迭上前拉着她手腕,做小伏低。

“我错了,我真错了。”

年荼低着头不应他的话,只管挣着他攥住自己的手,却怎么也挣不开,干脆反手在他手腕上狠狠掐了起来。

李疏躲都没躲,甚至轻轻放松肌肉,让她掐得更实在一些。刚洗完澡的皮肤本就敏感,很快被她掐得红红一片。

年荼觉得没意思,松开手,趁机离开。

“姐姐太担心我了吧。”李疏忽然开口,说的话也吓人。

“我担心你就担心你,还‘太担心’?自作多情。”

“说起自作多情,上次在心心旅店,你答应我什么?”

年荼一听他提这个,就有些耳热,当没听见,抬脚往自己屋里走。

没想到心心正好听见李疏说“心心旅馆”,以为在叫自己,急忙跑过来,在人脚底下乱转,年荼差点没踩到它,为了躲它,倒把自己绊了一跤!

眼瞅着就要摔个底朝天,不妨被李疏攥住胳膊,一带,自己就跌到他怀里!

“嘶——”李疏忍不住出声,膝盖上一阵钻心的疼。

年荼慌忙挣扎着要下来,“腿腿腿,你的腿!”

“没事,”李疏吁了一口气,先按住她,“你不要乱动。”

年荼都不敢喘气了,听话得一动不动。

“怎么样?”她小心翼翼问。

“什么怎么样?”李疏轻轻拢着她,声音含笑。

年荼慢慢拧头,才发现他满脸戏谑,怒从心中起,抬手打了他一下,后者又夸张地嘶嘶两声——可她这回不肯再上当,说什么都要跳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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