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突生变故

是啊,安然若是那样想也是没错的,因为我是挺自以为是的,我自以为他会为我报仇,就算退一些,我要求不那么高,我以为至少他也会难过的。

更或者,哪怕他只是愤怒呢?生气呢?都好啊……

可是……这些他都没有……,这般不闻不问才真让人寒心。

我总在想,哪怕就像在这里的夜里偶尔会做的梦一样,他举着一把长剑,对我说要清理门户,当时我在梦里怕极了,现在,却宁愿他那样对我,至少比不闻不问好上太多了。

当天,灵渡并未进过我的屋子,只是,他又杀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黄泉渡的夜晚总是特别的冷,夜里我厚厚的裹了两床被子,坐在床上发呆。

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时我竟然理都理不清,先被安然绑架,后被灵渡所救却又被抓进了黄泉渡,明明是被抓来的,可却享受着客人般的待遇;说是客人,却又不能离开这里;而我尽管是离开了,一时之间,我也再无处可去。

庭雁山回不去了,师父朋友也没了,不过几日,变化竟这般大?

这变故太过于突然,让我仍是不敢相信的。对于白扬,我心中宁愿他是有所苦衷的,亦宁愿他是真的以为我是叛徒,在生我的气。

几日来,我的心情低沉了许多,不想见灵渡,就连他杀人,我也懒得去阻止什么了;毕竟,我自己都救不了自己,更何谈去救别人呢?

而灵渡虽说有时确实无赖无耻了些,不过近几日倒也没怎么烦我,我也难得有了几日的自在时光。

除夕那日清晨,灵渡果真派人将衣裙送了过来,衣袖和裙琚都纹有彼岸花图样,被抓来这么久,我自已知道,这彼岸花是黄泉渡的图腾。

我本就是想穿一身红色的衣裳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凄哀,不过这送来的衣裳未免也过于华丽了吧?

看着衣裳上的彼岸花,真不知这种不详之花有什么好的,也不知这黄泉渡的老祖宗是怎么想的?

“不错。”待我换好衣衫,被侍女梳妆打扮过后,被搀扶着带出了屋子,灵渡细细的打量着我:“好看。”

我装作没听见一般,走到一面铜镜面前,我都愣了愣。

额间的花钿是朵小小的彼岸花,大红色的花瓣里有着金色的花蕊,一朵描上的彼岸花竟可如此逼真,那画花钿的姑娘手法可见一斑。

头上的流苏与华钏衬得我的脸比往日多了些神采,丹红色的嘴唇和十指朱砂色的豆蔻,让我几乎不认识这是我了。

看来,灵渡曲解我话中的意思不是一星半点啊……

我的手缓缓触及额间的彼岸花,仍然有些不可思议,铜镜中多了一个人的身影,灵渡的声音便在耳畔响起。

“喜欢吗?”

我并未转身看他,而是看着铜镜中的他:“穿上这一身,显得我仿佛突然有钱了很多。”

“……”

“下去吧。”灵渡安静了片刻后再次开口,侍女们便一个个应了声便恭敬离开了。

“你干什么!”灵渡突然抱着我的举动吓得我差点灵魂出窍,连忙想挣脱却又发现自己完全没那个能力。

“若我想对你做什么,早就做了。”灵渡的话很有道理,况且他往日也并未对我做过什么,所以我停止了挣扎;叫我不在挣扎,他似乎很是开心,他伏在我左肩,冰冷的气息扑在我耳边,痒痒的,却有些寒冷:“嫁衣会更好看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你什么意思?”

他笑了笑,朝我耳边吹了吹气道:“正月十三你便及笄了,便是可以嫁人的时候了,而刚好正月十五又是个好日子,我想着……”

他后面的话我云里雾里没怎么听进去,不过他的寓意已然很明显,我本能的挣脱推开了他,可能他没料到我会突然推开他,所以我这一次倒是挣脱了。

“我……我不愿嫁给你。”我往后退了几步,看到灵渡他逐渐变冷的面容,和他红色的眼睛逐渐泛出红光,他朝我一步步逼进,终于逼的我退无可退;他将我双肩桎梏着,一字一句,似是命令一般强硬:“由不得你!”

我几乎快被他吓瘫了,他一伸手就把我手臂死死桎梏在他手中,我怎么也挣不脱,半晌,我实在没有力气去争什么的时候,我叹了口气:“如果你实在要这么做,我也只能一头撞死这一条路可走了。”

话刚说完,他手更用力了些,我疼的厉害,又开始挣起来。

“痛!放手!放手啊!”好不容易让他松开了手,刚想破口大骂几句,却又被他一个眼神给盯灭了心头的愤怒之火。

“给我盯紧她!”灵渡说完头也不回的出去了,随后进来了四个黑衣侍卫,光看他们四人的身板我就没什么胜算。

“……”

自灵渡派了几个暗卫形影不离的跟着我后,无论我此刻走在哪里去,定然是跑不出三步便会被抓回来的了。

好好的除夕之日,却如此的压抑,实在让我很是不满意,亦很不顺心,可又想着我是被抓在这里来的,没成为阶下囚已经是一种万幸,又有什么资格来嫌弃这里压抑呢?

这样想着,心中也就更豁达了几分。

细细想来,这已经是我到缙纶山后最为有人气的一日了,阁楼上挂满了灯笼,却是些暗红色的灯笼;我觉得灵渡也真是奇怪,这样喜庆的日子,他非要挂这暗红色的灯笼。

不像庭雁山;我想,此时的庭雁山一定是挂满了大红的灯笼,红红火火的一定很是喜庆。

我站在阁楼之下,抬头看着这些暗红色的灯笼,一时出神,竟不知他何时到了我的身边。

“阿葵。”他从身后抱住了我,我知我挣扎不脱,索性就没有挣扎。

“你当初……为什么想杀我?”他可能以为我是不会知道真相的,所以他的身子不由的僵了僵,轻轻放开了我。

“你知道了?”

“嗯。”我点点头,自嘲的笑了笑:“只是不解后来你又为什么把解药给我。”

“你别怨我。”他执起我的双手,眼里却没有任何情绪:“那时生出杀你之心,着实是怕我会执迷不悟。”

“而后我急急救你……”他眼里才微微溢出一丝笑意来:“是因为我发现我已经执迷不悟了。”

我闻言心中无一丝欣喜,方知我是彻底将他忘了,我将双手抽出,微微笑了笑后不说话。

“阿葵。”他将我头上的缠绕的流苏轻轻梳理:“我是喜欢你的。”

“所以……”

“……我不想放你走。”他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我退后两步躲了躲。

“随你。”我转身离开,他并没有拦住我。

口上说随他,可我其实还是很想离开的,可是他不放,我也逃不了;我上次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过一次了,他并不傻,会让我那么轻松的再逃一次。

相较于庭雁山掌门遵循着四季的春生秋谢,灵渡就较为偏执,在这种季节里,他硬是让人在缙纶山种出了一片彼岸花。

在一颗大树下,开满了妖异的红花下,见不到一片鲜色的翠叶,独留红花艳烈似火。

我不知为何会有人会如此喜欢这种妖异不详之花,我是不喜欢的,它的死亡气息太重了,与我喜欢的葵花实在天差地别。

我还是喜欢向阳而生的葵花,那么朝气,有生机。

我伸手摘下一只彼岸花,观看着它每一片花瓣,我不得不由衷的承认,它真的好美,美得那么不真切,美得不似人间之物。

这彼岸花就如同灵渡,灵渡的妖异与它无二,美艳与危险亦是,灵渡和这一株株彼岸花都像是从地狱来到人世间的一样,一样的妖异,一样的绝美。

“阿葵。”如此熟悉的声音,我有些不敢相信的回过头。

红红的彼岸花落在了地上,掉在我的裙边,我看着面前的人,心里有着千万种思绪,却不知如何表达出来;因我看到了一张脸,一张朝思暮想的脸,我急急朝他走近几步,方看清了他。

“师父?”我伸出手,他将我的手握住,冰凉的双手瞬间有了温度。

“你不相信我了吗?”我鼻子突然一酸,定定的看着他,想要他给我一个答案。

“傻丫头。”他低头捧起我的脸,直直的看着我的眼睛:“谁说我不相信你了?”

“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你,我也是信你的。”他笑道:“我不是来带你走了吗?”

我连忙抱住他:“呐!这可是你说得,以后都不可以不相信我。”

“好。”

“阿葵!”我被他突如其来推了一把,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差点一个没站稳就摔在了地上去,我听到极轻微的一声闷哼和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我慌忙抬头去看着他,才发现此时一柄长剑已经穿透了他的心房,血淋淋的剑锋在阳光下耀着寒光阵阵。

他身后,是一袭红衣的灵渡,他的瞳孔耀着红光,可怖万分;而他握着的剑柄上,沾满了白扬的鲜血。

“师父?”我走向他,脑中此时一片空白。

这样一瞬,窒息般疼痛,我看着灵渡冷冽的拔出长剑,鲜血溅了我一脸,然后我怔怔看着白扬在我面前倒下。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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