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忘记文飞

掌门中毒了,穆萄告诉我这事的时候我惊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原来,那场火的目标并不是我,而是掌门,而我,只不过是顺手被文飞掳走的。

我现下也终于知道,这根本并不是一起简单的拐卖人口案件,而是一场蓄意杀人的计划。

不过万幸的是掌门内力深厚,暂未危急性命,不过没有解药的毒并没有那么好清除,所以掌门匆匆将谷里大小事务安置好后闭关修炼。

至于多久,听闻是以毒素根除为期。

掌门闭关后,传了自己山下的一位关门弟子回来暂代掌门之职。

而我听穆萄言,这位关门弟子虽天赋异禀,却性格懒散,他自然很是关心掌门的情形,不过对代理掌门又是颇为不愿,不过是临危受命,他也不得不接。

而他所处的楼尢离庭雁山颇远,可以说是一处天南一处地北,于是在这位弟子归来之前,谷中事务便是由白扬李胤和黄桥三人代为处理门中大小事务。

其实我很是疑惑,三个人一起处理,难道就不会产生什么意见分歧吗?并且我在同白扬吃饭时也将这疑问问了出来,他却只是笑笑不说话。

可是接连一段时间下来,我也的确没听说什么分歧。

虽说白扬最近可能很少会来理会我;不过这白扬可能有着“我好歹是他徒弟”这一想法,虽说门中事务众多,却也不忘每日抽出些时间来看看我,陪我吃吃饭。

“师父,你说,文飞为什么会把我抓走?”我当时正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问他,他站在我对面看着我,并没有答话。

“师父,”此时我才抬头看他:“不久前,文飞曾经在夜深的时候闯进了我的房间。”

闻言,白扬蹙起眉头:“做什么?”

“嗯……”我细细思忖后道:“可以说是告白吧,他那时候便打算带我走,可我拒绝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见他突然面色严峻起来,立马没了刚才的无力模样,我连忙坐直了身子,定定的看着他,心里此时竟然有些害怕:“大半个月以前吧。”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再次质问,我实在不知如何回答,毕竟他对我告白这事,我实在没有必要对他汇报吧?

“师父,你好像……很不愿意让我和他有交际?”

待我说出我一系列的想法后,他厉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不愿你接近他吗?”

我摇了摇头。

“他会害死你知道吗?”说出这话时,他的面色已经缓和不少,他的话也似只是云淡风轻的拂过一般,却恍若又在我脑袋里投了个闷雷。

“他……什么时候?”

“你可知,为何你的脚伤会一直腐烂不止,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见我一脸不知所云的看着他,他的目光转而聚集在了我的裙边:“那块石头,是沁了毒的。”

我一惊,差点就从凳子上跌下来,他看向我的眼,目光变得冰冷:“那日他也并不是真心想让你看他练剑,他是想杀你。”

“为……为什么?”我先是疑惑不已,继而又忙着给他解释:“可是,他后来给了我药的,我伤也好了。”

“哼。”

他冷冷笑了一声,目光没有任何聚焦的看向门外:“或许,他中途改变主意了,他不杀你,但要你带走。”

此时我才发现竟是如此,原来打从初见,我和他,从来没有戒心的人,一直只是我一个。

原来,我们曾如此欢乐的记忆中,阴暗下他都在一次又一次的做抉择,杀我,让我中毒,给我解药,然后又来掳走我,原来,他心思是那般深沉。

我曾笑他傻,现在我发现,原来我才是最傻的那个人。

“那文飞……”我苦涩扯出一个笑来:“也不是他的真名吧?”

“嗯。”白扬见我此时有些魂不守舍,连忙走到我身旁扶着我:“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抬头,眼里似有水泽打转:“我只是突然发现,我有些傻。”

“阿葵。”

“师父,我喜欢过他的……”扶着我的那只手轻轻颤了一下,他立马送开手:“阿葵,你那不叫喜欢。”

他背过身去:“你只是给予别人信任,又遭遇背弃的失落。”

我低头不语,亦不知此时我还想说些什么。

“师父,我觉得有些累了。”半晌,我思忖开口,白扬亦看出我并不是有多累,不过是想一个人安静会儿罢。

“那你别想太多,好好休息。”我抬头看着他,他的眉眼里像是蕴藏着千万种柔情,让人觉得他是那样的温柔,却让所有人都看不到他眼底深处。

我看不透文飞,如今,我也看不懂白扬。

那一日,我想了很多人,才发现原来不光是白扬,就连李胤,段潇,还是说黄桥师伯,没一个是我能看懂的。

而我处于他们之中,倒像是最为愚笨的存在了。

我将屋子的门紧紧闭上,从床边柜子里取出一个药瓶,我静静看着上面的青花花纹,瓶底似有什么印章,我反过来一看,上面竟有着一个小而鲜明的朱砂字。

——“渡”

黄泉渡,那个在江湖上有如鬼魅般存在的邪门教派。

文飞一直都是黄泉渡的人,从他进到庭雁山的那一刻起便是别有所图。

可我想不到一个人的演技竟然可以这般好,他可以在我面前,笑的那般纯真,那般真挚。

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文飞竟会是黄泉渡的人。

我将空空的药瓶埋在了门外桂树下面,我将它葬得深深的,深到就算有一日我突然心血来潮要将它刨出来,也能刨到自己将这份心血冷下去。

此时,阳光将一个修长的身影映在我的眼前。

我回头看他,他微微对我一笑,我一笑后将头低下头:“李胤,是不是每个先把心捧出来的人最后都会将心摔得烂碎?”

“或许吧。”半晌,他才开口,却又立马补充道:“可你并没将你的心捧出来过,又何谈摔碎了呢?”

我点了点头,笑道:“也是。”

“阿葵。”他蹲下身来,深深的看着我的眼睛:“是因为他是第一个你去信任的人,所以你得知了这些才会这般难过。”

“你不喜欢他的。”

师父说,我是不喜欢文飞的,李胤也说我并不喜欢他的,而我之所以这么难过,不过是他是我进庭雁山后第一个朋友。

如此而已。

如我此时仍执着于他对我的表里不一而凄凄自哀着,他或许已经在别处描绘着我的愚蠢,再或许,在他心里我不过如蝼蚁般微不足道,并不值得记着。

想来我自哀自怜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不良影响,只会让如今关心着我的人忧心,亦只会让我自己不快罢了。

既然已经如此,我何不尝试着忘掉呢?

想了这么多,我心思霎时亦清明许多,我站起身来:“李胤,我会好起来的。”

他站起身来看着我,缓缓笑了:“那我等着看。”

“李胤,你说掌门的毒会好吗?”

“会好的。”

他的目光看向天边,逆着的光线照着他俊朗的面容,我看见他那深邃如同汪洋大海的眼睛里,写满了我看不懂的悲伤。

待过了三四日后,天气入冬。

我也差不多将那些不太愉快的事情放下了,便想着出门散散心;不然若是在屋子里闷个几天,或许我会有什么新的不愉快滋生。

出门后,定要路过门前桂花树对面的亭子,平日里那里冷清得很,今日我却远远便看见了一位粉衣女子坐在那里,不用我多加猜想,那人绝对是安然无疑。

见着她,难免让我记起那晚白扬教她练剑的情景,心里自是舒服不到哪里去。

再者,我和她实在是没什么交际。

于是我决定避开她。

可好巧不巧,安然此时也看到了我,喊着我的名字便起身向我小跑过来;现下情景,我这走怕是不好走了,我只能在原地待着不动。

“阿葵?你记得我吗?我们见过的。”诚然,这姑娘笑起来的确好看的很,仿佛哪怕当天有再多的烦恼,只要这安然在他跟前笑一笑,心情也会随之好起来。

“记得……那天你和我师父一起的。”我尽管心里对她不太喜欢,那不过是初见和再见这两次的情景都颇为不适合。

此时这姑娘在我面前笑的如凤尾花般鲜丽热情,我自也不可能用一张冷脸对着人家。

“原来你记得我。”她听到我说记得她后好像心情还不错,笑的更是灿烂:“听白大哥说你最近发生了很多事,需要一个人缓缓,所以就没让我来看你。”

白大哥?她这绝对说的就是白扬啊!

“他……可能也是为了我好吧。”面对面前这个姑娘,我着实不知如何应对;出口的话不能太过于冷清,这样会显得我这个人很是自傲;也不能带着情绪,那就会显得我很小气;可偏偏我也做不到立马就和她在这里热火朝天的打成一片啊。

这的确有些难为我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啊?”听了这话我很是无奈;我在这里,难不成是出来找食的吗?除了散步,还能做什么?

“我出来散散步,你呢?”我开口似只是随口一问,不过若心里没些疑惑定然也是假的;我觉着这天气冷飕飕的,实在是让人生不出转悠的心思;我自是在屋子里闷得太久,若不出来转转搞不准还会闷出什么毛病来。

可她又是在这亭子里面作甚?

“唉~”她叹了口气,转身摘了片桂树叶子,细细敲着上面的筋脉纹络:“掌门闭关了,现在白大哥又和李大哥处理庭雁山事务,自然也没什么时间教我了;闲的发慌,我就在这亭子里画会儿画。”

画画?这大冷天的,画画一定要来亭子里画?我远远往亭子那里看了一眼:“你在这里,是来取景?”

“不过这时候,除了几棵桂树,也没什么可以取景的啊。”话一说完,她便扔了叶子牵住我的手笑道:“不是啊。”

“我带你去看看吧。”

------题外话------

一天没更的原因是表弟结婚,有些事情我得去帮忙,所以我没更新,我知错,我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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