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当复来归 死当长相思 白扬

“下辈子,我一定会涉过千山万水,历经百苦千劫;哪怕削魂碎魄,挫骨扬灰;我都会在人世之中找到你;我答应你……我会娶你。”

可惜啊……他想,至死他都没来的及对她说他喜欢她。

可是……这样也好吧?她不晓得,或许时间久些,她会把他忘了……会好好的活下去的吧?

妄念终究……起不得啊……

那一年客栈里的三日之约,他不是没有赶到的,击退余覃的杀手后,他马不停蹄的往辰州而去。

他在客栈门前停住了脚步;看着客栈门口人来人去,他是想踏进去的,然后找到那个人,真正的让她认识自己。

可他踌躇了;就是这一念,因这江湖险恶,人心难卜,他停了步子……

他不想把她带进这肮脏的地方来。

第三日她并未离开,直到又过去两日,他才看到她踏出客栈;他掀开遮眼的柳枝,视线紧紧锁在她身上。

她的神色颇为落寞,四处看了看,似是在等待什么人,最后她放弃了……迈开步子离开,越走越远。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人海中,他才从柳树旁走出,其实可笑的很,哪怕他不藏,她也不认识她啊。

那一念,那年他错过了她。

他去楼尢时和徐信叙旧时,徐信喝酒,他喝茶。

他端着茶盅半晌,看着徐信缓缓开口:“徐信,我好像……喜欢上一个姑娘。”

话落,徐信一口酒便喷在了桌子上……

“……”

“姑娘?”徐信诧异道:“什么样的姑娘?年方几何?家住何方?姓甚名谁啊?”

他有些落寞的低头:“我不知道。”

徐信一脸质疑:“你不会什么都不晓得吧?”

白扬看着徐信的眼睛认真的点了点头。

徐信:“……”

“那算是没戏了……”听完前因后果后徐信摆摆手道:“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你们的缘分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

“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吗?”他喃喃道。

徐信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若是无缘,强求何益?”

听闻此言,他有些伤怀的低下头。

“若是有缘,再会有期。”白扬猛的抬头时,正对上徐信递给他的那坛酒,徐信笑道:“缘分二字,向来奇妙得很。”

可徐信哪里有什么良心?不过是见他意志消沉想诓他一起喝酒,因心中的那丝遗憾,他将酒接过。

酒醒时,已经是第二日天明,他出了屋子后,徐信却一直看着他咂舌不已。

“怎么了?”他问,徐信沉吟半晌,不怀好意的凑近他:“玄笙,童养媳这词你从哪里学来的?”

“什么?”

徐信并不回答,再问道:“你喜欢那个姑娘……不会还没及笄吧?”

闻言白扬更是不明所以:“你怎么知道?”

徐信深深叹了口气,摇着头看似痛心疾的指着他:“禽兽啊你!”

白扬:“……”

回庭雁山的一路上,他都在想着徐信说过的那句话:“若是有缘,再会有期。”

他盼着再见,却也清楚在这茫茫众生里错过了一个人,哪有那么多缘分再遇见呢?

可他见到她了……

在一年后的春天;那日他回到庭雁山就听到顾朗和一个弟子在聊着些无甚营养的话题。

“段潇师叔又捡了个女娃娃回来,收拾出来后看起来特别讨喜。”

“不好好练功,在这里瞎讨论什么?”白扬的声音响起,吓得顾朗和那个弟子几乎跳起来。

“白师叔……”

见他们惶惶恐恐的样子,白扬倒也没有多加责怪,只是吩咐他们去练功便离开了。

段潇喜欢把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带回庭雁山,早已不是一次两次了;可庭雁山一般都不会留下,段潇又舍不得让他们再过颠沛流离的生活,所以白扬一向负责把人送到徐信哪儿去。

彼时也不过一时兴起,他踱步到段潇院子前;远远的他看到一袭鹅黄色的衣衫。有一个小姑娘,坐在屋外石阶上,手执一支桃花。

飘忽不定的眼神似是很不安,怯生生的看着一片陌生的地方,可是……看清她的面容时白扬却愣了神。

此时连呼吸声他都尽量压的很低。

“若是有缘,再会有期。”

“缘分二字,向来奇妙得很。”

徐信曾说过的这两句话在他记忆里浮现,萦绕脑海里挥散不去。

他远远的看着她想,那他与她算不算是有缘的呢?

他立马想走过去与她说说话,刚跨出步子却又再次停住。

若这般,定然是唐突与她的吧?

白扬不知道和心爱的人该如何相处,所以他对她才这般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郦水安崇岳生辰时,他又下了山;顺便又转到徐信所在的楼尢去了。

徐信听闻此时后,颇有感触的道:“此等缘分……定需珍惜啊。

“可我要如何……”他不知,他该如何从她生命里出场,怎样做……才不会唐突她呢?

徐信给他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法子,诚然没一个有用的。

“我说你想这么多干嘛?不如你就去收她当徒弟得了。”徐信或许也是不耐烦了,摇着扇子道:“听过‘近水楼台先得月’这话吧?”

白扬点点头,专注的听着徐信继续往下讲:“她如今是个孤儿,你若成了她的师父,就是她的亲人;待时日一长,她自然就离不开你了。”

这样吗?这样……真的可以么?

中秋那日,他踌躇半晌,终究还是不敢上前……

所以,她们真正相识,是在中秋过的三日后。

他站在门外,不知要如何开口?如何才能让她记得他呢?

正在他想着时,她开门了。

他回过头看她,那双清澈灵动的眼里含满疑惑。

“你是……李胤的师兄?”

“千葵。”启口唤出她的名字,面前的小姑娘用力的朝他点了点头。

“嗯。”

感情里先动心的人永远都是最卑微的那个。

诚然徐信的办法是有作用的,因为他真的做了她的师父。

在宣纸上写出那句“白不相离”,一笔一划,皆是真心。

“白扬……”

他松手轻笑:“是师父。”

可她并不如他期望中喜欢他,因为平时训练弟子时向来严厉,导致她觉得被束缚住了。

更何况,彼时她身边还有一个灵渡。

他当时完全没有去想那个人会是灵渡;所以他最初也只是嫉妒,哪怕只是挚友,他也是嫉妒的。

可灵渡向来耐不住性子,终于还是让他看出端倪,她看到了,好像也……更讨厌他了。

他又去了一趟楼尢,徐信往嘴里丢了几颗花生米,又开始给他出馊主意:“其一,脸皮得厚,你呀不要永远都一副尊师重道的正经模样,偶尔也得牺牲下色相逗逗她啊。”

“……”的确是馊主意。

“其二嘛对她好,这也是最主要的,她这样的孩子啊最缺的就是关怀。”

“其三……”徐信话正说着,管家刘叔就进了屋子道:“公子,安家大小姐来了,好像是为了玄笙公子。”

徐信闻后看向白扬:“怎么回事啊?”

白扬冷冷的别过头:“我不知道。”

徐信偏着头想了想笑道:“请安大小姐至大厅稍后,我们马上就来。”

刘叔应声出去后,徐信看向白扬,笑道:“玄笙,这其三可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安然是想和他一同回庭雁山,为此还好其父亲安崇岳大吵了一架,外加徐信又在一旁煽风点火,安然最终随着他一起回了庭雁山。

他回了庭雁山后,她变得异常的听话,李胤嗤道:“可能她也晓得自己错了吧。”

可掌门中毒那日,她也被灵渡掳走了……

压制住掌门体内毒性后,他匆匆忙忙派人出去找她;后听说有人在钦州看到文飞,他连夜就下山,追过去。

他害怕了,害怕若再错过一次。

也怕……他们之间没有这么多的缘分可以受这么多分分合合。

所以当她回到庭雁山时,他在夜里看着熟睡的她,心中是无比的庆幸的。

看着她颇为无奈的说着伤了安然的话时,他心中却比吃了蜜糖还要甜。

他们这样……算是进展么?

可他漏算了一个人……

徐信虽性格让人不敢恭维,可让人看起来确有一种风姿卓越,气度自华之感。

原来……她喜欢的是徐信那样的人,原来……她喜欢徐信。

那他呢?他算什么?真的只是她的师父而已吗?

待别人他向来是个冷心冷情的,安然赠他画,他没收。

“她到底有什么好?”她问他。

“朱笔成画千万卷,难喻其意,难绘其神。”

面前的人凄声质问:“我有哪里比不上她?”

“安然,我不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有何比不上她,而是你永远不会是她。”安然说的话无疑是对她有贬低之意的,他有些不悦:“况且在我眼里,任何人都没资格去和她比对。”

“可她不喜欢你!”

是啊,她不喜欢他……她喜欢徐信……

但是,那有如何呢?

哪怕她不喜欢他,哪怕他只能做他的师父;但只要能看着她,看着她平安喜乐,只要她还陪在自己身边。

那就够了。

见过千葵后,徐信也有些想不通。

更是在千葵伙同顾朗控诉失败后提起质疑。

“为何你会喜欢这样一个小丫头?”

“她有着这个浑浊江湖最为灵动的眸子,亦有着这世间最干净的眉眼。”

“呵~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徐信拨着桔子皮道:“我愣是没看出来。”

白扬:“……”

李胤一旁幽幽道:“不过蠢倒是看出来了。”

白扬:“……”

不论她在别人眼中是如何,可在他眼里,天地万物都不及她,不及她笑着唤他一声。

“师父。”

------题外话------

本文男主真的痴情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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