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平青愣了一下,其实不止黄望麟,太多人都对他重金投资传染病院新医院感到不解,毕竟他在健康养老方面已经做得风生水起,而这方面的利润要远远超过传统医疗,风险又小于后者,放着这么好的市场不去继续拓展,反而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别人质疑他的动机也很正常。
翟平青叹了口气道:“三爷,我本以为就算别人不理解,您也应当理解我,其实这件事很简单,您好好的惠仁堂不做,为何要去做麟正堂?人到了一定的时候,会对自己之前从事的一切感到厌倦,实不相瞒,我现在对赚钱已经没有太大的兴趣,我开始考虑,自己能为社会做些什么。”
黄望麟感慨道:“佩服佩服,翟老弟的境界非我所能及也。”
翟平青道:“三爷,我也是从您的身上得到了启发,人活一世总得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黄望麟心中可不这么认为,翟平青这个人从来都是说一套做一套。
许纯良按照约定去拜访了薛仁忠。
薛仁忠最近几日一直住在长善医院附近的花间堂,服用了许老爷子开的药之后,薛仁忠咳喘的情况明显好转。
许纯良抵达的时候,薛安宁姐弟俩都在。
薛安良是得知父亲在东州看病的消息专程从南江赶来。
见到许纯良的时候,薛安良不由自主流露出几分惧色,毕竟他在许纯良的手上栽了跟头,到现在还依靠许纯良喂药方能安生度日,不然那腰缠万贯的毒性足可以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许纯良主动招呼道:“薛博士也来了!”
薛安良道:“这次多亏许主任帮忙,家父的事情麻烦您了。”
许纯良笑道:“冲着咱们的关系我也得尽力而为。”
薛安良心说我跟你可没那么亲密的关系,你当初差点没把我给害死,到现在还用毒药要挟我为你办事,白慕山那边的情报我可没少向你汇报。
薛安宁道:“许主任,我爸在院子里等着呢,我带您过去。”
许纯良道:“不用,让薛博士带我过去吧。”
薛安宁点了点头,向弟弟使了个眼色。
薛安良为许纯良引路。
许纯良道:“你爸生病多少年了?”
薛安良道:“过去身体一直都还好,也就是最近这两年开始咳嗽。”
许纯良冷冷道:“撒谎!”
薛安良吓得打了个冷颤:“我……我没撒谎,这些年我基本上都外面读书,和他见面的机会也不多,可能我对他关心不够,他也报喜不报忧。”
许纯良道:“这方面你比不上你姐姐。”
薛安良道:“许主任,您医术高明,还望您这次能够帮助我爸解除病痛。”
许纯良道:“白慕山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
薛安良道:“他最近都在忙着破解甲骨文,应该是遇到难题了,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脾气也不好。”
许纯良道:“最近有没有见到墨晗?”
薛安良摇了摇头:“没有,她从赤道资本辞职了,您知道的,我们龙古博物馆也是栾总赞助的,她已经不为栾总工作了,自然也不会来我们这边。”
许纯良道:“你就没有一丁点让我惊喜的消息?”
薛安良努力想了想道:“栾总最近又发了一次病,幸亏抢救及时方才捡回一条命。”
许纯良皱了皱眉头,此事他倒没有听说,上次曾经为栾玉川诊脉,栾玉川的冠心病已经好了,怎么这么快又发病了?
“详细说说,到底什么情况?”
薛安良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栾总这次是主动脉夹层,病情非常凶险,差点死掉,幸亏省人医的苏主任及时发现,救了他一条命,不过栾总自从这次发病之后,整个人就懒散了许多,我听说他将赤道资本的工作都交给了任天野,还提升他为执行董事。”
“伱对任天野熟不熟悉?”
“我都没见过,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字。”
两人边说边走,已经来到花间堂的庭院之中。
傍晚的阳光洒满了这布局精巧的小院,薛仁忠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沐浴着阳光,捧着一册书,品着一壶茶,他的精神明显比许纯良初次见到的时候好了许多。
薛安良叫了声爸,告诉他许纯良来了。
薛仁忠的表情波澜不惊,他站起身来,主动向许纯良迎去,能让薛仁忠主动相迎的人不多,尤其是许纯良这样的年轻人。
许纯良笑着和薛仁忠握了握手道:“薛先生,不好意思,我最近工作比较繁忙所以耽搁了,不然我早就应该过来拜会您。”
薛仁忠咳嗽了一声道:“许先生为我安排就医,减轻我的病痛,我已经非常感谢了,请坐。”
许纯良坐下,薛仁忠看了儿子一眼,薛安良知趣退下。
薛仁忠亲自给许纯良泡了一壶茶,许纯良的注意力集中在他手中的茶壶上,茶壶乃白玉雕刻而成,玉质细腻宛如牛乳,光泽温润。
许纯良道:“这把玉壶不错。”
薛仁忠道:“这把壶材质是暖玉,产地为蓝田。”
许纯良道:“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薛仁忠微笑道:“不错,许先生博闻广记令人佩服。”
许纯良道:“暖玉我见过,可用暖玉制成的茶壶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薛仁忠道:“这首诗是唐代诗人李商隐所作,蓝田日暖玉生烟的典故得自于《搜神记》,传说春秋时,吴王夫差的小女儿紫玉爱慕韩重,并想嫁给他,但没有成功,因此郁闷而死。韩重从外地游学回来,前往她的墓上哀悼。忽然紫玉现出原形,赠送明珠给韩重,并对他唱歌。韩重想抱住她,紫玉却像轻烟一般不见。”
许纯良笑道:“如此说来李商隐诗中的玉原来是个女人。”
薛仁忠道:“诗词歌赋虽然有些夸张的成分,但是一切并非无迹可寻,譬如蓝田的确是个产玉的好地方,至于上一句,沧海月明珠有泪也有出处,根据《博物志》中记载,南海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费绩织,其眼泣则能出珠。”
许纯良道:“听薛先生一席话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他拿起那蓝田暖玉所制的玉壶,触感温润细腻,宛如触摸青春少女的肌肤,这种感觉和寻常的玉质完全不同,许纯良自问见多识广,薛仁忠展示出的宝贝还是让他惊艳。
薛仁忠笑道:“你已经见到了蓝田暖玉,想不想再见识一下沧海鲛泪?”
许纯良见过显摆的没见过这么显摆的,薛仁忠这个小老头看起来其貌不扬,但是一出手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此前就曾经让薛安宁送给自己的一把小刀就是幽冥寒玉制成。
许纯良道:“薛先生这些价值连城的宝贝还是好好收藏起来为好,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您就不怕别人惦记啊。”
薛仁忠道:“连寒玉刀都不放在眼里的人有什么可担心的?”
许纯良道:“薛先生的病和幽冥寒玉有关吧?”
薛仁忠听许纯良准确道出了玉刀的材质,心中微微一怔,深邃的双目盯住许纯良的眼睛:“许先生也知道幽冥寒玉?”
许纯良道:“我们许家祖传了一些解毒的秘方,里面对各种有毒的物质做出了详细解说,这其中就有幽冥寒玉,我爷爷为薛先生诊病之后判断,你是邪伤肺气,阴虚少血,外感内伤互为作用,迁延不愈,方才导致如今的状况。”
薛仁忠道:“许老先生医术高明,我吃了他给开的药方,症状明显减轻了,不过……”他停顿了一下道:“还是比不上你给我的那颗药丸灵验。”
许纯良道:“我给你的止咳丸虽然当时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但是只能治标,无法治本。”
薛仁忠道:“我得病已经二十多年了,常言道久病成良医,不怕许先生笑话,我多少还算懂一些医术。”
许纯良点了点头,术业有专攻,世上不乏这方面的先例,因为生了某种病,而关注这种病的症状病因病理,乃至研究各种治疗方法,有些病人对自身疾病的认知甚至超过了专科医生。
薛仁忠道:“这些年我也算是遍访名医,一次次充满希望,又一次次失望,可以说在遇到许先生之前,我对自己的病能否治愈已经基本绝望了。”
许纯良道:“治病最怕患者丧失信心,医生最怕患者不愿实情相告。”
薛仁忠道:“许先生是说我在病情上有所隐瞒?”
许纯良道:“确切地说,薛先生并非是生病,而是中毒!”
薛仁忠抿了抿嘴唇,沉默了下去。
许纯良道:“你现在表现出的症状和幽冥寒玉有关,在我爷爷问你病情的时候,你却没有说明这件事。”
薛仁忠道:“并非我不愿说明,而是我也不敢确定。”
许纯良道:“薛先生今天找我过来,是不是想告诉我因何中了寒毒的事情?”
薛仁忠道:“沧海鲛泪,当年我去寻找沧海鲛泪之时遇到了一些麻烦,被困在寒玉棺中整整一夜,险些丢了性命。”
许纯良非常清楚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老头其实是经营地下文物的巨头之一,他和谢伯祥并称为南薛北谢。
今天一更。
(本章完)